输给了“泄露”的电子邮件，还原曼城遭欧战禁赛始末

在德国杂志《明镜周刊》对曼城内部电子邮件的惊人“泄露”，以及欧足联对此事的调查过程中，曼城一直保持着同样的态度：轻蔑、愤怒，否认这一切的存在。近日，欧足联的调查最终有了结果，认定曼城违规，处以3000万欧元（约2500万英镑）的罚款，以及两个赛季欧战禁赛。卫报记者David Conm就回顾了整个事件：“泄露”的电邮如何使得曼城两个赛季无法参加欧冠联赛。

《明镜周刊》在前一段时间里，曝光了一些曼城内部电子邮件。随着这些电子邮件的曝光，曼城在与欧足联财政公平原则面前精心打造的良好形象也就此崩塌。欧足联的财政公平原则是2011年出台的一项规定，它存在的意义就在于阻止俱乐部过度支出。

首先，也是最具破坏性的，是《明镜周刊》曝光的一些电子邮件和会计文件，似乎表明曼城的所有者阿布扎比财团的曼苏尔，资助了伊蒂哈德航空，以确保后者每年对曼城球衣、体育场和青训学院的巨额赞助（6750万英镑）。这让人们有了一种看法：阿布扎比的高层以不惜巨资的方式帮助曼城获得精英球队的地位，但同时他们又通过某种方式，使得他们在表面上看起来遵守了欧足联的财政公平原则——他们在财务申报上欺骗了欧足联。

这一次曼城所遭遇的麻烦，主要源于葡萄牙人鲁伊-平托提供的少量电子邮件——目前，鲁伊-平托自己也是麻烦缠身，他被指控包括黑客入侵在内的147项刑事罪行。

欧足联财政公平原则限制了球队老板为了弥补损失而仅投入的资金数额，希望欧洲顶级球队不要在球员工资和转会费用上超支，也不要将球队置身于财政危机的风险之中，要在收入范围内进行支出。阿布扎比财团在2008年收购曼城之后，开始为球员签约以及工资方面的巨额亏损提供融资。而2011年欧足联出台财务公平原则之后，曼城更是借助曼苏尔的巨额赞助，来大幅提升球队的收入。

《明镜周刊》曝光的电子邮件中，有一封来自曼城时任首席财务官、主管“现金流”的楚米拉斯。他在电子邮件中表示，曼苏尔自己的公司——阿布扎比联合集团将支付5700万英镑作为“2013/2014赛季赞助费的贡献”，而伊蒂哈德航空的“直接贡献”仅为800万英镑。随后，楚米拉斯又向伊蒂哈德航空的高管索里亚诺、西蒙-皮尔斯提供了发票。按照楚米拉斯的说法，2015/2016赛季，伊蒂哈德航空的赞助费用虽然看起来是6750万英镑，但这其中“800万英镑由伊蒂哈德航空出资，5950万英镑由阿布扎比联合集团出资”。

伊蒂哈德航空对曼城的赞助中，有一大部分来自于曼苏尔的阿布扎比联合集团

在《明镜周刊》报道之后，欧足联的俱乐部财务控制机构（CFCB）调查小组在去年3月宣布，他们将发起一项针对曼城的调查。但曼城对此回应，他们将轻松地证明这些指控是“完全错误的”。可由比利时前首相莱特姆担任主席的调查小组，经过两天的听证会之后，显然并不相信曼城的言辞，并于5月对这支球队提出指控。对此，曼城轻蔑地进行了回应，他们指责调查小组无视“一大堆无可辩驳的证据”，称调查小组的决定是“错误、误读和混淆的结果，从根本上来说，是由于调查小组缺乏基本的正当程序所造成的”，并指着调查小组在调查该问题时存在偏见，这是“一个完全无法令人满意的、充满敌意的程序”。

曼城对调查小组即将做出的指控决定提前两天泄露，表现出了极大的愤怒——这确实让欧足联非常尴尬——其实整个过程中，泄露的细节非常少。尽管如此，调查小组还是对曼城进行的起诉，而这一事实清楚地表明，曼城高层的解释，以及他们提供的任何文件，都不能满足调查小组的要求，即曼城并没有办法用无可辩驳的答案去回答调查小组的问题。

调查小组期望曼城能够提供一些合理的回答。例如，楚米拉斯那令人震惊的内部邮件。尽管从电子邮件上下文来看，并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阿布扎比联合集团通过伊蒂哈德航空赞助曼城。但显然调查小组并不相信曼城的反驳，并决意通过欧足联裁决庭来处理这一问题。

在指控被提出之后，曼城的回应与电子邮件中披露的第二点是一致的：在整个合规过程中，曼城对欧足联和财政公平原则本身充满了敌意和对抗——有时候曼城的反应甚至会让人们感到不快。欧足联的财政公平原则适用于欧洲所有参加欧冠联赛和欧联杯的顶级球队，旨在鼓励球队走可持续发展道路，避免球员工资虚高。这一原则制定了详细的新规定，而且欧足联与会计师还共同开发了一套复杂的报告制度。

穆巴拉克从来就不是欧足联财政公平原则的支持者，他认为这一原则限制了阿布扎比财团通过投入大量资金来打造曼城的自由，但“泄露”的电子邮件显示，曼城对抗欧足联财政公平原则的力度远比人们想象的要大。似乎在曼城高层看来，它就如同一个针对个人的限制条款，感觉整个财政公平原则的目的就是阻止曼苏尔的奢侈行为，以免他们挑战现有的超级球队。或许拜仁和其他德国球队对于财政公平原则也有一定的看法，但他们本身也在试图保持德甲球队财政的可持续性——因为德甲的大多数球队最终还是由球迷控制的。他们和欧洲许多球队都认为，海湾国家的主权投资者购买球队，并通过花钱来攫取成功，这与足球的传统格格不入。

穆巴拉克从来就不是欧足联财政公平原则的支持者

曼城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想要快速成为欧洲精英的计划受到了财政公平原则的挑战，而且欧足联还不断威胁要诉诸法律。曼城顾问律师西蒙-克里夫在一份公开的电子邮件中写道，穆巴拉克曾告诉时任欧足联秘书长因凡蒂诺，他不会接受欧足联对球队2012年和2013年财务问题进行的罚款，并表示：“他宁愿花3000万欧元聘请世界上最好的50名律师在未来10年里起诉欧足联。”

2014年，调查小组认为曼城在2012年和2013年存在1.8亿欧元的财政赤字，远远超过了财政公平原则所允许的4500万欧元。同年5月，曼城则是与欧足联达成了一项协议，但欧足联的一些人认为该协议过于宽松。此前一天，比利时前总理、欧盟高级政治家吕克-德阿纳去世，享年73岁。《明镜周刊》对此引用一封“泄露”的电子邮件，这封电子邮件中显示了西蒙-克里夫对吕克-德阿纳离世的反应：“（调查小组）一个人已经离开了，还有六个人。”

自从这封电子邮件被曝光之后，还没有一个曼城内部人士就此道歉，而这显然是因为电子邮件都是被黑客曝光的，所以无论这些内容多么不堪，他们都不会承认。

“泄露”材料中披露的第三个要素，并不是调查小组调查的一部分，而是2014年和解协议的一部分。它揭示了曼城在多大程度上进行了一些创造性会计工作，以说服欧足联遵守新的“盈亏平衡”规则。调查小组和派去调查细节的普华永道发现，并否认了这些重组方案。

各类文件被“泄露”之后，曼城拒绝向《明镜周刊》、其他媒体和欧足联做出任何回应，直到调查小组着手调查此事。曼城谴责这些电子邮件是“断章取义的材料，据称是黑客窃取的”，并声称这是“有组织的，明显破坏球队声誉的计划”。

目前曼城正面临着两个赛季欧战禁赛的困境

《明镜周刊》在报道中称消息来源为“约翰”（进行了匿名化处理），并援引他的话说，他否认自己获取了7000万份文件，并称拥有良好的人脉关系。几周之后，这个“约翰”基本被确认就是葡萄牙人鲁伊-平托，他目前正在里斯本的监狱候审，并被指控涉嫌黑客攻击和其他罪行——尽管这些指控都只是针对葡萄牙球队和机构的，并不涉及曼城和欧足联。去年12月，鲁伊-平托向《明镜周刊》承认，他的电脑上存在黑客软件，“我的一些行为可能被认为是非法的”，但他否认自己犯下了刑事罪行，并称：“我不认为自己是黑客。”

但对于曼城等发现自己是泄密或黑客攻击的受害者的个人或组织而言，其后果确实存在一种令人深感不安的矛盾。无论他们的愤怒有多么合理，如果文件披露了可能存在的不当行为，那么监管机构或管理机构就有责任进行调查。

现在，经过对证据的审查以及上个月的听证会，欧足联裁决庭和调查小组一样，曼城并没有办法自圆其说，解答人们的所有问题。尽管曼城的回应充满了愤怒和敌意，但球队并没有解释他们在财务报告上明显的造假问题。即便他们花了大量资金，让自己成为了比赛中最引人关注的球队。

（Armour）